别人都是养猫养狗，而我是养你。
朋友恋爱的时候往往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腻歪，而且更热衷于分享两个人的事情。
“我哥哥开车送他去车站，途中经过加油站的时候，哥哥一个人下车了，只剩下我和他。一路上，可能是碍于哥哥的存在，我们没有说话，但他一直微笑地看着我，等到车内只剩下我们，他把身体挪过来，在我耳边说：你怎么这么可爱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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《谈恋爱不如养狗》
文丨魏 柒
1
你有没有听过一种无药可治的病？
“表白恐惧症”。
嗯，听名字就知道这病有多严重。
但很不幸，我就是患者之一。
闺蜜常常问我，我母胎单身24年，是想出家么？
我总是露出老母亲般的微笑：我这病，谈恋爱只会害人。
被我害的那人叫叶云阳，那时候我们上小学二年级，连少先队都还没入，但叶云阳已经知道怎么追女生了。
他每天托人给我带早餐，递各种小纸条，在别的男生天天讨论七龙珠的时候，他却陪我等着流星雨，看哪天会不会降下一个F4。
就这样持续一年，有天下午放学，叶云阳拉着我到学校操场，那里站着好大一群人，有我们班的，也有隔壁班的。
人群中间，有个用蜡烛围起来的爱心，接着，叶云阳单膝跪在我面前。
“我喜欢你。”他说。
我懵了两秒，突然转身逃走。
我听着自己沉重的呼吸声，越跑越远，老实说，我是喜欢叶云阳的，他是那种别人家的孩子，不喜欢才怪。
但不知为何，我就是害怕恋爱。
那以后，我总是努力避开叶云阳，直到小学毕业。
所以，当我在这家狗咖碰到他的时候，差点又跑了。
2
“柳梦！”叶云阳先喊出声。
我见逃不掉，只好咧开嘴，挤出个尴尬的笑，看来叶云阳已经走出了阴影，他身边那个漂亮女友就是明证。
我见那姑娘看我的眼神里藏着点点寒光，便和叶云阳不痛不痒地寒暄两句，赶紧走人，心里暗暗后悔今天出门没看黄历，本来想开心撸狗，却碰见以前的冤家。
其实，这么些年来，我也不止一次想，自己害怕恋爱这病根是哪儿来的？
或许是因为五岁那年，我爸抛弃我妈，和一个漂亮阿姨离开以后吧。
比起人，我更愿意相信狗。
啊，这不包括哈士奇。
正想着，狗咖大门忽然被猛地撞开，接着我便听到人喊：“鸡蛋，给我站住！”
鸡蛋？鸡蛋掉出来了？
我正纳闷，眼前窜来只精瘦的二哈，舌头吐得老长，满嘴哈喇子，一幅快要统治人类的得意笑容。
我忽然领悟过来，这一定是老板的狗，赶紧转过身去追它。
好在它没跑多远便停下，我正要松口气，它突然在湿漉漉的泥地上打了个滚儿。
我有种不好的预感。
“小心！”
我眼前一晃，一个高大的男生挡在我面前，把我遮得严严实实。
男生伸出双臂，把我轻轻围在胸前，却没有抱住我，像搂着件易碎的瓷器，小心翼翼。我鼻尖抵着他胸口的衣服，痒痒的，闻到股好闻的洗衣粉味道。
接着，我便听到二哈开始疯狂抖毛。
等它抖完，男生把我放开，没去看狗和自己身上的泥点，反倒仔细打量我两眼，“没被溅到泥吧？”
我点点头，“谢谢，只是你身上这件衣服可惜了。”
“你没事就好。”
他忽然笑起来，眼睛弯成月牙，头微微扬起，露出修长白皙的脖颈。
那样子很好看。
像只大金毛。
3
男生逮住那只犯案的二哈，把我领进店，边走边自我介绍。
原来他就是萧晓，这家狗咖的老板。
我走在他身边，用余光偷偷打量他，心想网上的评价所言非虚，都说老板阳光帅气，温柔和善，还说他不止会养狗，做的甜点也相当不错。
但我不关心这些，我只想看狗。
萧晓先领我坐下，店员递过来一份菜单。
我看着满满的目录，选择困难症瞬间发作。
“不如来份芝士蛋挞。”萧晓忽然说，“玫瑰布丁也不错哦。”
我一愣，这两样正是我最爱吃的东西，十来年了，从未变过。
萧晓跑去换衣服，甜点上了桌，我也没理，还在抱着只大金毛不肯撒手，对我来说，头可断，血可流，狗不能不撸。
我一直觉得，狗是人类唯一可以绝对信任的动物。
它们不会生气，不会抱怨，也不会看谁漂亮就跟谁走。
如果你有只狗，那不管你去哪儿，去了多久，只要你回来，它仍然会摇着尾巴，流着口水，在你身上蹭来蹭去。
这感觉让人安心。
“不吃东西呀？”萧晓忽然蹲在我面前，伸手揉揉金毛的脑袋。
我“嗯”了一声，忽然注意到他手里拿的东西，“这是什么。”
“我给它们做的玩具。”萧晓脸一红，“外面买的我怕不干净，或者有它们不喜欢的气味。”
他说完，盘腿坐在地上，拿玩具逗着面前的大金毛，之前那只闯祸的哈士奇也跑过来，浑身香喷喷的，看样子已洗过了澡，萧晓伸出手指，轻轻点下它的鼻尖，“下次再乱来，就不给你做玩具了哦。”
那时正是午后，阳光如饱满的雨水，落在萧晓的头发上，一粒粒溅开，发出好看的光辉，他的头发看起来软软的，柔顺松散，像某种犬类。
我看得有些入神了，心想这头发摸起来，一定很舒服吧。
我这么想，也这么做了。
等我想收手时，已经来不及了，我等着萧晓发脾气，他却对我笑笑，眼神温和，仿佛这是件很自然的事。
“对不起。”我低下头，不敢看他。
“不能白摸哦。”萧晓说，“下次来帮我做几件玩具吧。”
“嗯？可以吗？”
4
到了约定的日子，我在家连换了好几套衣服，终于忐忑不安地出门。
我想，说不定他早就把做玩具这件事给忘了，毕竟随口一说。
就这么一路想着，我到了萧晓的店。
远远的，我就看到店门紧闭，门口挂着个“休息中”的牌子，我心下一沉。
果然，人家本就没把跟我的约定当回事。
正打算离开，门忽然“吱呀”一声开了。
“等你好久了。”萧晓出现在门口。
说完，他“咚”一声倒在地上。
我赶紧跑过去，摸摸他额头，烫手。
我把他扶到沙发上，“发烧怎么不去医院？”我说。
“答应了今天要带你一起做玩具嘛。”他笑笑，脸色苍白，“没事儿，吃了药，就是没什么力气，等会儿就好了。”
我找来毛毯，给他盖上，坐在沙发边，不知为什么，明明感冒这么严重，这家伙却还嘴角挂笑，我支起手，默默看着他起起伏伏的胸口。
“睡会儿吧。”我说。
萧晓点点头，真的睡了。
我暗暗叹口气，这么相信我，就不怕我把他店里的东西给卖了啊。
可能养了太久的狗，他也变得容易相信别人了吧。
窗外天色渐暗，屋顶响起滴滴答答的的声音，下雨了。
我打开灯，光线投射在他脸上，勾勒出几片轮廓分明的阴影，他轻声呼吸，睡得很沉，我伸出手，在他头发里摸了摸，嘿嘿，这算是对我照顾你的报答吧。
刚摸两下，萧晓醒来。
完蛋，我赶紧缩回手，怎么每次作案都会被发现？
“再摸摸好吗？”萧晓低声说，感冒后的声线更加低沉，有种奇异的安静感。
我心里一热，觉得自己真的在照顾一只无助的小狗。
“你不必等我的，直接关门就好。”我说。
他摇摇头，“我只等你。”
“我们不过才见了两次面。”我轻轻揉着他头发，手指微微颤抖，尽力让声音平稳自然。
“见过很多次啦。”萧晓说，“你还记得当年叶云阳追你的时候，那个每天帮他递情书，买零食的人吗？”
我身子一抖，脑子里像有间沉睡已久的仓库，终于打开门，阳光照进来，赶跑了里面沉重的灰尘。
萧晓说，他就是当年那小男孩儿。
萧晓属狗，性子也像狗，他和叶云阳一直是好哥们儿，所以虽然他当年也喜欢我，却没有说出口，只是默默藏着自己的感情。
“我知道你爱吃各种甜食，也知道你最喜欢的动物是狗。”
“所以我开了这家狗咖，去学了烘焙，只是大家不知道，我不是为了招揽生意，我只是想等一个人，等有天那个人来的时候，我能让她一边吃着最喜欢的东西，一边尽情地撸狗。”
外面的雨还在下，也不知是不是湿气浸入了屋里，让我眼窝子也潮湿起来。
“本来打算等到小学毕业，就对你表白的，没想到那之前我就转学了。”萧晓说。
“我记得，打架。”我说，当年我还很奇怪，这个文文弱弱的小男孩儿怎么会突然动手，还把别人揍得那么惨。
他满不在乎地笑笑，“有人在背后说你坏话，关于……你爸妈，我听了很生气，就收拾了他一顿。”
我抽抽鼻子，脸上早已布满温热的泪痕，我想说好多好多话，却一句也讲不出来。
5
萧晓最终还是去了医院。
我陪他输了两天液，听他絮絮叨叨地说这些年来发生的故事。
其实也没什么故事，说来说去，就是一个像狗的大男孩，默默等候的故事。
送他回去时，我说，我想每天都摸摸你家的狗。
“还有你的……”我犹豫着要不要说出下半句。
“头发。”萧晓笑着替我补上。
我抬起头，满脸期待地看着他。
他说，可以，不过得答应他一件事。
我说，我已经猜到了。
“说完你可不许跑啊。”他正色道。
我笑笑，“你说吧，放心，这次我绝对不会跑。”
一辈子都不会跑了。
编辑：kai
配图：《我无法恋爱的理由》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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